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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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泪，挽泪，天亮了。”

“娘…”好久好久不曾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心的动，眼眶发热，却不出眼泪来。

“我不是你娘，你若不起来，我可要先走了。”

“不，别抛下我！”她受到惊吓，直觉抱住他的颈项。

“不要再嫌弃我了，我好寂寞…。”有人扯着她的双臂，像要将她推开。

她张开惺忪睡眼，见到的是他温和的表情。

“我不是你娘。”冷豫天好脾气的说道。

她眨了眨眼，回到现实。四周是破庙的景象，泪眼佛像在他的身后，这一切不是梦。她的脸浮起淡淡的羞涩，正要告诉他她作了一个梦，梦里有娘有他，到最后都离她而去，就算她再怎么叫，仍然无人理会，没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只有孤单一人摆汤在人世间，幸好这只是梦，她还有他。

才要启口，冷豫天就硬将她的手臂拉开，起身退开。

“要离开，就得趁早，若不慎被城里的人瞧见，要身就难了。”冷豫天站在供桌前，对着佛像微微一笑，拎起包袱。

“我先到外头等你。”挽泪怔忡了一会儿，呆呆的望着自己空虚的怀抱，再抬起脸子有慈悲貌的佛像。在他心里，她怕是连佛像的一手指都不及，偏偏她死心塌地，就认了他一人。

她站起来，头有点昏沉，是昨晚受的风寒吧。

步出破庙，谈笑生笑嘻嘻的走来。

“挽泪姑娘，今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见到她异常苍白的脸，他敛起嘻笑口吻，关心问道:“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需不需要我把脉？”她的眼底闪过刹那的惑，目光不由自主移到杨柳树下等候的冷豫天。

“你的心真细。”她喃喃，为所的人找藉口。

“我的心思是最简单的了…”谈笑生注意到她的目光，及时住口，同情的附和:“你说的是。我的心思一向细密，自然发现你的不适。”本想趁离别之际点她一点，让她发现姓冷的并非凡人，但如今瞧她疑眼相望的神，要如何说得出口！

“旁的男人怎会有我的这般心思，挽泪姑娘若愿意，就跟我一块走吧，”谈笑生口而出，见到她吃惊的注目，心底打定主意。

“对，我虽无冷兄之能，但起码有一技之长，可以口肚。我也无家累，咱们可以义结金兰，以兄妹之情云游四海…呃，你年长，愿当姐姐也行啦。”唉，他就是好心，容不得旁人践踏少女心。挽泪错愕极了。

“你…你是疯了吗？”

“什么疯？”他白她一眼。

“我可是想了一夜呢。我祖上有训一条:人有坏人，妖有好妖，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莫听旁人胡言语，由自己判断。若遇上妖怪，手下留情三分。为何会有这项祖训，我不清楚，只知传已久，你以为我为何见你而不惧？愚民因为未知而恐惧，你不过是个不死身，拥有人没有的长生命，除此外，你还能做什么？唉，这样也好，等我百年之后，起码有人为我上香祝祷。挽泪妹妹，你若只是寂寞，想要人作伴，不如与我迹天涯；若是你心已有所依，我就不勉强…”说到最后，声量故意放大了点，存心让杨柳树下等候的男人听见。

那男人仍是无所动，让谈笑生气得牙的，差点冲过去打他几拳。

她垂下视线，掩去眼底的动，低语:“我是寂寞…没有人愿与我说话，与我相伴的只有野兽畜牲。它们不懂话，难以沟通，往往待在一地就不再动了，天地之间岁月在转，自己却如同行尸走。曾经，我想过只要有人愿陪我说说话，我甘愿为他死、为他生，而现在你是心甘情愿了，可是…可是我…。”

“挽泪？”杨柳树下的男人在叫她。

她的身形动了，听着他的叫声，不由自主的移向杨柳树下。

她的行径已显她的选择。

“挽泪姑娘，自己保重了。”谈笑生叫道，目送他们。

挽泪回头出淡淡笑颜，随即跟着冷豫天一前一后的离开五里坡外。

“咱们是要往西而行吗？”行了一段路程，挽泪问道，抚上昨晚被咬得稀烂的下。

“正是。”冷豫天并未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