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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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影旋风般地冲进房间,将怀中的水君柔放在
铺上,顺手解下幔帐,隔绝了外面人的视线。
“令月,你马上去请大夫;红梅,去提热水,将二阁主夫人要我们带的葯拿来;绿芙、蓝蓉去把守院门;紫荆,你先带君皓出去。”他一边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幔外的一干人等一边小心翼翼地解开勒住水君柔右臂的衣袍。
“阁主,”被拦在外面的红梅有些尴尬地开口“水姑娘是个女孩儿家,若是有什么,还是让我们来代劳吧…”正在解水君柔前衣结的手停了停,接着又继续果断地行动。
“这没有什么区别,吩咐你们的事情,马上去做!”红梅等人互相换了眼
,明白这句话已经是间接向他们暗示了水君柔今后的身份地位。
外面的人应声离去,花影摸了摸水君柔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蛋,连声安
:“忍着点,一会就好了。”
“阁主…”水君柔有些气,两边的胳膊都动不了,尤其是右臂,之前的疼痛之后,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知觉。
“不要紧,不要紧…”花影安抚着她,想要褪去她的衣裳,查看她的伤势究竟如何。
水君柔的脸庞,开始不争气地发红“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她想要抬手制止他拉开她衣裳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力气。
“待会再说。”花影的眼中没有绮念,只是专注地盯着她的身子,查看她的伤势。她的左臂呈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右臂更糟,一
白森森的臂骨从手腕部位斜剌穿出,看得他触目惊心。
眼前的情况下,想要以正常方式退下她的衣裳本不可能,略为思索,花
影伸手,撕开了她左边的衣袖,想再以同样的方法,撕开她右边的衣袖。
有点麻烦,部分被烧焦的皮粘着布料,稍微用力,水君柔就疼得龇牙咧嘴。不得已,他只好拿了小刀,从手腕处,沿着她的皮肤,由下到上,一点点小心地割开衣料。
有些地方皮翻开,有些地方红肿一片,被高温灼伤的皮肤上,亮晶晶的水泡串连一片,看得他好生心疼。视线在她手臂上仔细逡巡,不期然,一个小小的东西闯进他的眼中。
“你…”花影愕然地抬头,看水君柔。
她的右臂,靠近肩膀的地方,有一个鲜红的突起,他没有看错,那是民间证明女子贞洁的守砂。
她仍然是清白之身,又何来一个七岁的儿子?
“君皓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片刻之后,花影稳定了心绪,开口问她。
“我和君皓,不是母子,我是她的亲姐姐。”水君柔咬牙,盯着他,终于说出了她和君皓的真正关系。
长久以来怀疑而又拼凑不出原因的事件终于得到证实,花影恍然大悟。难怪君皓是随她姓,难怪他自拼不出她已为人妇的痕迹,难怪他君皓和她长得如此相似…
以往因为酷似的长相而从未怀疑他们至亲的关系,可是没有想到的,他们不是母子,而是姐弟!
“为什么?”既然开始想要拥有她,他就要知道她的全部,想要了解,究竟是为了什么,姐弟变母子,令她带着君皓离失所,朝不保夕?
凝视他认真的面容,水君柔的鼻子有些酸酸的。深了几口气,她才慢慢开口:“我爹是商贾,算不上是巨富,家中过得倒也殷实。虽说自古云‘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我爹娘对我疼
得很,对我要读书习字的请求也没有什么异议。我十四岁那年,爹救了一名落魄书生,虽是穷困潦倒,却
腹经纶,便作了我的教书先生。时
一久,我与他,互生了情愫,爹见我们两情相悦,又怜惜他是个可造之才,就为我二人立下了婚约,订了亲。我十六岁的时候,娘生下君皓,他入京赶考,放榜三甲,高中榜眼。消息传来,我爹欣喜,连说家门有幸,双喜临门。我自是替他高兴,焚香祷告,盼他衣锦还乡,与我共结连理。”水君柔的眼神逐渐凄惶,带着发颤的语调,她继续说道:“那夜大雨倾盆,我在绣楼,忽然听见外面有惨叫声响起,心下好奇,透过院门偷看,却看见外面有群凶神恶煞的人,见人就砍…不久后,
娘抱着君皓破门而入。
只说是有强盗劫舍,爹娘均被杀害,她偷偷抱出君皓,要我马上逃走。当时我完全傻了,等回神之后,已经被娘拽到后院。真是老天有眼,
娘的小儿子平
里喜
偷跑出府,在后院偷偷移动了砖墙,做了一个活动机关。我和
娘抱着君皓逃出后,惊吓之余,跳进一辆马车藏匿,才算躲过一场大劫。
“一整夜,我惊慌不安,只有娘在身边不停地安
我,直到天明时分,我才发现,一直将我和君皓拥在怀中的
娘已经死去,她的背后有很长的刀伤,明显的,她是强撑到最后一刻啊…”
体上的伤痕和疼痛已经没有
觉,她低低地哽咽着。花
影轻轻地将她扶起,调整了下她的姿势,尽量不
住她的伤口。
“我战战兢兢地躲避着回家打听,得到的是我水家十六口俱殁的消息,而官府,只说是仇杀,除了草草将他们埋葬之外,居然对这起惨案没有做进一步的追查。我不甘心,我下决心去京城找他。历尽艰辛,我到了京城,得知他拜在内阁大学士门下,当了刑部侍郎。我登门造访,他却不承认我这个未婚,反而对我恶言相向,说什么官民不婚,眼见说服不了我,他开始指责我红杏出墙,骂君皓是小
种。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他的恩师有心招他为婿,他已经决意要将我离弃。我不甘心啊,我以为他是一时糊涂,我以为我可以让他回心转意,所以那晚我去找他,还没有进门,隐约听见屋内有人在争执,我一时好奇,就在门外偷听,不料却听到了令我难以置信的事实真相!”她的身子,在他怀中剧烈颤抖起来“一纸婚书,就为了我与他定亲的那一纸婚书,他狠下了心,杀绝了我水家十六口人命!”她的泪水再也忍不出,夺眶而出,成串地从眼角滚落,落在他的手心,滚烫得很。
“所以,你带着君皓,连夜出逃?”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讨厌雨天,终于明白她总是对她的过往缄默,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对君皓保护得那么紧…难以想象她一个弱女子,在当时如何提心吊胆,艰难生存下来。心中止不住怜惜她,他俯身,吻去她腮边的泪水。
“我怕了,真的怕了。”眼前蒙一片,她喃喃自语“我拿什么和他们斗?无凭无据,我只有带着君皓仓皇逃离,这些年来,也不知换了多少地方。一个大姑娘,带着孩子很是不便,心想着反正我和君皓也是彼此在世上最亲近之人了,干脆就以母子相称。”
“委屈你了。”找不出更多的话来安,他抚着她的秀发,轻轻地说。
水君柔摇摇头“这些年来,我是吃过不少苦,但是阁主,遇见你是我水君柔最大的幸运,谢谢你留我在身边,谢谢你对君皓的照顾,谢谢你对我的情意,谢谢…”最后的声音随着她的呜咽已经听不大清楚,花影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的脸庞上,舍不得离开。
明眸眨了眨,睁开眼,不出所料地看见一张笑眯眯的脸闯进视野中。
“醒了啊?”顾不了趴在沿边,笑容
面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