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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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你,没受什么伤吧?”他低声问道。

“我没事。”久久泪涟涟地说。呜!今天买到什么怪姜,辣成这样。

“对了,你的貂皮领巾…”

“不重要。”男子毫不在意地说。

“若没事的话,我得赶著走了。”他俐落地翻身上马,嘴里虽这么说,却若有所思地看着久久。

久久被他瞧得全身发,不也偷看他一两眼,谁知不看还好,一看便愈觉眼

这个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印象中是个很远很远的人物,是她所悉又陌生的人物。

男子像是意了,对她一点头,接著双脚紧夹,“叱”地一声,似阵风地如来时般疾驰而去,留久久一人在原地苦苦思索。

啊——突然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去年“客居”曾被大食商人包下二天三夜,当时京城内各大商贾都曾受到邀请,这个男人也在受邀之列。

当时虽才远远瞧了一眼,可他高大的身型与面孔,却教人一见难忘。

没错!他正是富可敌国、财倾天下的京城首富,也是传说中连杀三,冷血无情的杀人魔-邢天放!

她竟然对这么可怕的人呼呼喝喝,还命令他做事?

天啊!久久头晕目眩,不敢相信自己的大胆与无知。

在路旁惊吓了好一阵子,一直等到全身血再次回到四肢百骸,她才挣扎地爬起,手脚酸软地推著车继续前进。

眼看平康里逐渐接近,久久赶紧使出最后的力气将车子推得飞快。宵的时间快到了,她可不能错过了这要命的时辰啊!

正当她转弯,准备一鼓作气冲入平康里之际,前方突然“砰”地一声,车子上的东西纷纷落地,好不容易买到的蛋应声掉落。

“唉哟!”完了,今儿个的“百合蛋糖水”没著落了。

她心疼地蹲下来,收拾著一地的蛋汁,眼角余光却不经意地瞥见个小身影。

今儿个是什么运?不是人撞她便是她撞人?真是犯煞啊!

“你?!”她站起身来。

车子前方跌坐个身泥雪的小男孩,只见他额角渗血、一脸茫然,看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你没事吧!”久久见他发呆,连忙从怀中出汗巾子帮他止血。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边晃,你爹娘呢?”唐代的阶级制度甚严,连地区划分也非常严密,平康里多是私聚集之处,况且这么晚了,一个孩子怎么会闯到这里来?

男孩瞪眼瞧她,漂亮的眼睛里是不屑与冷淡。

“我没爹娘,去哪便去哪儿,谁也管不著。”久久一愣,男孩口气中的怨恨叫她心惊。仔细瞧他身上的衣裳,虽然被污泥染了,但看得出是用上好的绢裁制,手工也颇为细致。

想来这孩子的出身不错,定是和爹娘呕气才在路上闲逛吧!

出微笑,轻声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们也只是为你好,别赌气了,告诉姊姊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多事!”男孩倔强地爬起来,却又一跤跌倒。

“痛…”他轻嚷。

“我瞧瞧。”久久蹲下来想帮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不用你多管闲事!”男孩口气甚恶地说。

“不行!我得带你去找大夫才行!”久久相当坚持。也不管男孩快要火的双眼,硬是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强迫他坐到推车上。

本来想一掌推开这个固执的女子,但见她弱质纤纤、却又脸坚持之,不知怎地,到手的力气突然就放松了。男孩任她将自己推上车,看她脸通红地在后边使劲。

“喂!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别逞强,我自己下来走。”见她脸红晕,一副快断气的模样,男孩忍不住问。

“你想走去哪?”久久憋著气问。

“这…”男孩一愕,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肚子的怒火瞬间消了气。

“已经是宵时分,我今儿个没法送你回去,虽然不是很好的安排,但我也只能先带你回『客居』了。”

“你住哪?”虽然之前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魄,不过男孩这时候倒有点心怯了。

“平康里。”

“平康里?”男孩失声叫道:“那里是娼住的地方!”说到这他突然停下口,接著仔细审视久久。

“莫非你…你是?”久久不以为意地笑笑。

“怎么,你怕?”

“我当然不怕!”男孩很快地回嘴。可一双眼睛还是不能置信地上下打量著久久。

“我觉得你不像啊!”

“我也不觉得你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久久对他眨眨眼睛。

“哼!”男孩别过脸去。

提到父母男孩就一脸不高兴,真是个任的孩子,久久摇摇头。

“好好好,我们不说这个,告诉我你叫什么名,这总可以吧!”

“我叫邢梅缘。”男孩回答得倒是干脆。

邢?一听到这个姓,久久心里猛然一惊,想起今天那个杀的邢天放,心里不一阵发,不过转念一想,随即又释然了。

虽然这个姓颇少,但未必是出自同一家,更何况邢天放身为京城首富,没理由会放自己的儿子到处跑。

“好,小缘——”

“别这样叫我,恶心死了。”邢梅缘怪叫。

“那你爹娘都怎么叫你?”久久耐著子问。

“呃…”印象中爹都是怎么叫他的?邢梅缘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真是可悲啊!亏他们还是“父子”呢!自他有记忆以来爹似乎从没叫过他吧!

“小缘,今晚你就先跟我回家,等明儿个一大早,我忙完了,再送你回去吧!虽然我对长安城其实不大热,不过人只要有心呢,就算再困难的事也能解决…”耳旁传来她絮絮叨叨的声音,身上的伤口似乎没那么痛了,今天在外走了一整天,邢梅缘早就筋疲力竭,虽然现下还在,连家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但眼前这聒噪的小女人,却奇异地让他慌的心神安定下来。

在久久仿若催眠的声音中,邢梅缘终于放松戒备,蒙蒙胧胧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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