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雷德伍德的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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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最关心的,并不是在南边控制着营垒的力量,也不是失败和死亡,而是这些东西对于他的多数票的影响,这才是他生命中最大的现实。他得打败巨人,不然就只好下台。他绝不是个容易绝望的人。在这种惨遭失败的时刻,手上是鲜血和灾难,眼前还有一场更为可怕的灾难:当世界的命运在他头上摇摇坠要倒在他身上时,他还能相信靠着发挥他的声音、解释、形容、一再声明,便可以重建他的权力。没有疑问,他是在惶惑,受罪;不过,只要他能坚持,只要他能一直讲下去——他讲的时候,雷德伍德觉得他时进时退,时而扩张时而收缩,雷德伍德在这场谈话中所说的极其次要:楔子一样突然进去。

“这全是废话”

“不行”

“提出这个一点用也没有。”真的“那你干吗要先动手呢?”卡特汉是否听到了他的话,很值得怀疑。他的话过这些入语周围,真的,就像湍急的河水过石头。这个难以置信的人站在那里,在他那公家的炉前地毯上面,说呀,说呀,口若悬河,于词令,似乎只要他的谈话、解释、他对立场和情况的介绍以及他的考虑和方案,只要这些东西的谈论一停顿,就会容许某种对立的影响产生出来——发出声来,这是他能理解的唯一影响。他站在那里,在那稍稍褪了的豪华办公室里,这个地方曾经有过一个接一个的人屈服于一种信念,即某种调停的力量是一个帝国有创造力的控制手段。

他越讲得多,雷德伍德便越觉得都是废话。

不知这人意识到没有,当他站在那里讲着的时候,整个广大的世界在活动,而不可战胜的巨化的高过一;不知他意识到了没有,除了国会开会时间以外,还有着别的时间,而且,以血还血的复仇者手里也有着武器?外面,一颗巨弗吉尼亚攀援植物的一片叶子遮住了屋里的光线,不知不觉地在敲着窗户。

雷德伍德急于结束这场令人惊讶的独白,逃出去回到神智清醒、有判断力的状态,回到那个被包围的营地,到那个未来的堡垒中去。在那里,巨化的核心,那些儿子们聚集到了一起。为此,他忍受着这场谈话。他有种古怪的印象,即假若这场独白不结束,他就会被它得晕头转向,所以,他必须抗住卡特汉的声音,如同人对抗鸦片一样。在这种咒语之下,事实都被歪曲了,而且还在被歪曲着。

这人在说什么?

由于雷德伍德要给神食的孩子们报告,他有点觉得这些话还是要紧的。他得听着,同时尽力保持头脑清醒。

大段关于血罪行的话。这是讲演术。没有用。往下呢?

他在提出一个协定!

他提议现在活着的神食的孩子们投降,到别处组织一个自己的社会。这是有先例的、他说“我们可以给他们一块领土——”

“在哪儿?”雷德伍德打断他,在对方的议论之下屈服。

卡特汉抓住了这一让步,他把脸转向雷德伍德,声音降低到讲道理说服人的程度。那可以研究的。那,他极力声言,是个次要问题。他接着讲起了条件:“除了他们所在的、给他们的地方之外,我们必须有绝对的控制;神食和它的后果必须一扫光。”雷德伍德发现自己在做易:“那公主呢?”

“她是另外一回事。”

“不行!”雷德伍德挣扎着回到原来的立场“那是荒谬的。”

“那以后再说。无论如何,我们都同意了必须停止制造神食——”

“我什么也没有同意。我什么也没有说过——”

“可是,在一个行星上面,有着两种人——一种大,一种小!想想发生过的事情!想想,如果神食大行其道,这一切都将只不过是一点预兆,想想那时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想想你已经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的那一切!如果是一个巨人人种,增加,繁殖——”

“这可不是该由我来辩论的,”雷德伍德说“我得去找我的孩子们。我要到我儿子那里去。这就是我来的原因。确切地告诉我,你提出些什么。”卡特汉就条件大发宏论。

“神食的孩子们会得到一大块保留地——或者在北美,或者在非洲——在那里,他们可以照自己的方式生活,一直到死。”

“这是废话,”雷德伍德说“国外还有些其他的巨人,全欧洲——这里,那里!”

“可以达成国际协议。这不是不可能的。这方面已经有着一些议论。在保留地,他们可以照自己的方式生活到死。他们可以做他们喜的事;他们可以制造他们喜的东西。如果他们为我们生产,我们将会高兴。他们可能会快乐的。想想吧!”

“只要不再有巨童了。”

“一点不错。不能再有巨童了。这样,先生,我们就拯救了世界,我们将世界从您的可怕的发现的后果之下拯救了出来。对我们说来,为时还不太晚。我们只是急于要慈悲为怀,不过分追求自身的利益。就在眼下,我们正把昨天他们的炮弹击中的地区付之一炬。我们能够控制它。相信我,我们会控制住的。可是,如果能达成协议,不使用残酷手段,没有不公平——”

“假设孩子们不同意呢?”卡特汉此时头一次正面看着雷德伍德。

“他们必须同意。”

“我不认为他们会同意。”

“为什么他们要不同意呢?”他问,声音中含着惊异。

“假定他们不呢?”

“除了战争,还能是别的吗?我们不能再任其下去了。我们不能,先生,你这位科学人物没有想象力吗?您没有恻隐之心?我们不能听任自己的世界遭受您的神食所导致的这么一群大怪物和别的大东西的践踏。我们不能,我们就是不能!我问您,先生,除了战争,能是别的吗?记住——现在发生的事才仅仅是个开始!这只是个小小的锋。不过是一点警察行动。相信我,仅仅是警察行动。不要受比例关系的骗,不要上新东西的大尺寸的当。在我们后面有整个国家——人类。在几千个阵亡的人后面有几百万。如果不是不愿意血,先生,在我们的第一次攻击之后,会组织多次进攻,即使是现在也仍然如此。不管我们能不能消灭神食,我们反正肯定能杀死您的孩子们!您对昨天的事情,对区区二十来年的发展,对一次战役估计过高了。您对于历史的缓慢的进程缺乏概念。为了拯救生灵,我提出这个协议,并不是因为它能改变不可避免的结局。如果您认为您那区区两打巨人能抵抗我的人民的全力,还有来援助我们的同盟国;如果您认为能够一举改变人,只用一个世代,便改变了人的身材和本——”他挥着手臂。

“到他们那里去吧,先生!看看他们,看看他们所干的一切坏事,蹲在他们受伤的同伴之间——”到这里他停住了,好像是突然想到了雷德伍德的儿子。

一阵沉默。

“到他们那里去,”他说。

“那正是我所需要的。”

“那现在就走。”他转身按铃;在外面,立即应声传来了开门和急促的脚步声。

谈话结束,表演完毕。忽然间,卡特汉似乎又收缩、枯萎,成了个面蜡黄、筋疲力竭的中等身量的中年人。他向前走了一步,好像是从一幅画里走出来一样,带着我们的族类在冲突时所有的完美的友谊姿态,向雷德伍德伸出了手。

好像这是当然的,雷德伍德和他握了第二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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