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八方风雨会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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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月古怔了一下之后,才长叹一声道:“阁下是少林俗家弟子?”青衫老人摇首答道:“不是。”胡月古接问道:“不是少林弟子,为何会使少林寺的独门绝艺百步神拳?”青衫老人冷然接道:“那与你不相干。”一顿话锋,又沉声接道:“你还是答我所问吧!”胡月古笑了笑道:“我毋须再考虑了,你们走吧!”杜少彬抢先说道:“既然你已服输,就该你们先行撤走才对!”胡月古地一笑道:“杜公子说得有理!我索人情送到底,先行撤退就是。”接着,扭头挥手一声沉喝:“咱们退!”一阵人影飞闪中,刹时之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杜少彬长叹一声道:“师傅,看情形,寒家当年的灭门血案,已可确定是‘碧云山庄’的中行老贼所干的了。”青衫老人“唔”了一声道:“大致是不会错了。”

“大致是?”杜少彬蹙眉接问道:“难道师傅心中还另有所疑?”青衫老人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杜少彬蹙眉如故地道:“那么,中行老贼一再派人截杀、狙击,又是甚么原因呢?”青衫老人正容说道:“任何事情,都必须讲求证据,不可仅凭臆测而妄入人罪…”杜少彬截口接道:“师傅,难道中行老贼,一再地想要置我于死地,还不算证据?”青衫老人反问道:“孩子,如果中行老贼是奉命行事呢?”杜少彬一呆道:“中行老贼,还会有上司?”青衫老人道:“江湖中事,无奇不有,这是很难说的。”杜少彬苦笑道:“那么,少彬该怎么办呢?”青衫老人道:“你吴爷爷是怎么代你的?”杜少彬苦笑道:“吴爷爷要我先去百灵城。”青衫老人道:“那么,就遵照你吴爷爷的话去作吧!”杜少彬忽然“咦”了一声道:“那位冷姐姐,怎么不见了?是否已先回到她的家中去了呢?”原来冷雪梅已不知几时,悄然离去了,目前,这现场中,就只剩下他们这师徒二人啦!

青衫老人轻轻一叹道:“你那位貌如花,命薄如纸的冷姐姐,当那位胡师爷离去之后,她就走了。”杜少彬蹙眉说道:“奇怪?走时也不同我说一声?”青衫老人又叹了一声道:“你慢慢地会明白的。”接着,才神一整道:“现在,师傅也要走啦!”他倒是说走就走,话声一落,人已飞身而起,并沉声接道:“少彬,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杜少彬连忙接道:“师傅,等一等啊…”夜空中,传来青衫老人的苍劲笑声道:“傻孩子,你耽搁我的功夫,已经太多了,有话以后再说吧…”五天之后,杜少彬独自进入“高平”县城。

“高平”是“山西”东南角上的一个山城,如所周知“山西省”的东南部,为“太行山脉”所蔓延,而“百灵城”就在“高平县”城东约莫二十来里的万山丛中。

“高平”城,虽然是一个偏僻的山城,但由于与“百灵城”邻近,经常有形形的武林人物来往,因而也算是沾了“百灵城”的光,而逐渐显得繁荣起来。

尤其是自“百灵城”那奇异的告示贴出之后,往来的江湖人物也更多了。尽管目前距八月十五的大婚吉期,还有个把月,但那些远道而来的诸人等,已陆续地向这儿集中,因而使得这“高平”城,显得空前的热闹。

杜少彬进入“高平”城时,已经是黄昏过后,初秋的山城,已有颇深的寒意了。

由于江湖人物逐渐向这儿集中,以致这山城中的客栈,大都已经客,杜少彬一直找到第四家,才算获得了一个小房间。

这客栈名为“悦来”刚好今天是店主娶儿媳妇,而杜少彬又是文弱书生的打扮,那时候,一般人对读书人是非常尊敬的,也就是在这双重原因之下,那客栈店东才特别将储物用的小房间腾出来。

杜少彬将自己安顿下来,并叨扰店东一顿也算是喜酒的丰盛晚餐之后,随即踱出了客栈,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徜徉着。

当他踱过了一条大街,准备转入另一条横街时,已察觉后面丈五左右,有人亦步亦趋地蹑上了。

他嘴角掠过一丝轻蔑的冷笑,一面凝功应变表面上却是装成若无其事地,继续漫步着。

目前他所走的这一条横街,虽然是一条小街,但却是这“高平”城中最热闹的一条街,一些应运而兴的茶楼、酒肆、娼寮、赌馆,大部份都集中在这儿,使这儿形成一片畸形的繁荣。

由于上述的原因,这横街上,算得上是游人如摩肩接踵,因此,一进入这条横街,对于后面那钉梢的人,可就不便察觉了。

这时,他刚好经过一个围着一大堆闲人的测字摊前,很自然地停了下来,挤入人丛中,当他转过身躯时,故意避着灯光,一双目,很快地向后面扫视着。

后面,虽然跟着很多的各人等,但他认为跟踪他的,却可能是一位显得有点落拓的青衫中年文士。

不错,那青衫文士也挤入这人丛中来了,与杜少彬不过是七八尺距离。当他挤入人丛中时,并向杜少彬深深地盯了一眼。

杜少彬一面凝神默家青衫文士的动静,外表却是悠闲已极地,向那测字摊上打量着。

那位测字先生,年约四旬上下,生就的五短身裁,招牌上写的是张铁嘴,除了测字之外,星、相、医、卜,几乎是无所不通。

当杜少彬挤入人丛中,向那测字先生打量时,这位张铁嘴先生,正在口沫横飞地,自说自话着:“…灵不灵,当场试验,现在,小弟再说一遍,手相奉送,说得准时,再谈别的,如果说不准,诸位可以随便砸我的招牌。”人群中,不知是谁上了一句:“张铁嘴先生,看一个相,要多少钱啊?”说着,一位左颊上有着一道刀疤的灰衣汉子,挤到他的摊位前,并向着张铁嘴毗牙一笑。

张铁嘴也毗牙一笑道:“在下这个相金,是因人而施,没有一定准的。”刀痕汉子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道:“像咱家这个像,如果请你看看,须要多少相金呢?”张铁嘴向着对方注视了少顷之后,才正容说道:“像阁下这付像,要瞧一瞧,至少是白银十两。”刀疤汉子笑道:“白银十两?你的胃口可真不小呀!”张铁嘴也笑道:“阁下莫嫌相金太贵,其实,这还是特别优待的价格哩!”刀疤汉子一怔道:“为何要优待我?”张铁嘴神一整道:“因为,这是在下到达‘高平’城来的第一笔生意,自然要优待一点。”刀疤汉子笑问道:“如果不优待时,那得要多少相金呢?”张铁嘴正容如故地道:“那就得看看你的本来面目之后,才能决定了。”刀疤汉子笑道:“甚么叫本来面目啊?”张铁嘴沉声接道:“朋友,如果你没戴有人皮面具,我不但自砸招牌,也当众自抉双眸!”刀疤汉子发出一串干笑道:“高明!高明!这‘高平’城中,连看像的都成了大行家,这倒委实是卧虎藏龙之地啦!”说完,丢下一锭十两重的银锭子,扬长而去。

张铁嘴一面将银锭子揣入怀中,一面却自我解嘲地一笑道:“费了大半天舌,才赚到十两银子,这年头,混子可真不容易啊!”他那目飞快地在人丛中一扫,杜少彬的耳中,忽然传入一缕细如游丝的语声道:“杜公子,快到这边来看个相,有人要对你不利。”杜少彬微微一怔之间,那神秘传音又起:“杜公子,目前,你人单势孤,不能跟他们硬来。”杜少彬也以真气传音,和“择人专注”的功夫,向张铁嘴问道:“尊驾是甚么人?”张铁嘴传音答道:“目前,来不及说这些,快到我这边来。”就这同时,另一丝真气传音也传入他的耳中:“娃儿,那张铁嘴在同你说些甚么呀?”杜少彬楞得一楞之间,那神秘传音又起:“别听那厮胡说八道,那厮准是中行老贼手下的走狗!”张铁嘴也传音接道:“杜公子,是不是那落拓文士在同你说话?那厮鬼鬼祟祟的,一定是中行老贼的同。”

“别听他胡说八道…”

“到我这边来…”

“我是你祖父的老部下呀…”

“我是你父亲的朋友呀!”那两位,虽然都是用真气传音,在向杜少彬说话,但却有如是敞开来说似地,双方不谋而合的显得旗鼓相当,也算是针锋相对。

这情形,可将杜少彬糊了。

是的,目前这二位,似乎都是为着他而来,也似乎说的都是真话,那就是说,对他而言,这两个人,都是是友非敌。

可是,在目前这情况之下,他能随便相信人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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