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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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身影闯进来,带进来一片明丽的光。

“娘!我回来啦!”如茵转过脸去,着那片光,微微一笑。

儿子奔了过来:“娘!”如茵把儿子搂在怀里,端起他的脸儿,细细地打量起来。那一双忽闪忽闪明亮而温柔的眼睛,深深的眼窝儿、浓浓的眉,还有轮廓倔犟的嘴和刚毅的下巴…处处都是逸之的影子!

她转过脸去,不经意间,眼睛蓦然就和子霖遗像上那微含忧郁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一颗心随即就缩紧了:可怜的子霖!他在最后的子里,曾不止一次暗示自己:不管她如何,一定要把儿子留给他,留在吴家!今后,该怎么办?

宗岩望着娘的脸,笑意即刻凝固在那里,他走过来,抚着如茵的脸问:“娘!你哭了?是因为我爹的周年快到了么?”如茵听宗岩说出这话,一时竟怔住了!

宗岩早已伏在她怀里哀哀哽咽起来!

——自打子霖去后的好长子里,宗岩白天黑夜地哭闹着要找爹!直到现在,不管是子霖的周年还是子霖的生辰,也无论是清明还是十一,小小的宗岩竟总能事先提醒自己一番!

如茵抚着岩儿,心想:当初,就算自己得知了逸之还活着的真相,又当如何?子霖在自己最危难、最急需之时,深情宽厚地接受了她们母子。从此,处处小心呵护、每每温柔人。难道,她真的能忍心再割舍子霖,能毅然再跟随逸之天涯海角、萍飘篷转去么?

娘坐着自家的驴车,从城里赶到了吴家坪。

娘把逸之的信给如茵那时,如茵觉得自己竟像害了热病似地,一颗心直跳得要蹦出来了!天哪!漫漫十三载,自己竟然还能重新看到逸之这笔潇洒的行楷?她不敢立马就去打开那信,只是紧紧地按在自己的口,好一会儿才双手抖着展开了,急不可耐地一口气读了下去:如茵:你当怨恨我呵!

整整十多年了,我竟然没有告诉你我依然活在世上的真情!我真的太残忍了!

如今,连我自己也恨自己的无情!可是,我!这十多年来,我每一天、每一夜,何时何地,一直都是在深深的痛苦中想着你、念着你。也正是因为心里有了你,我才能一路撑着走过来的!我想,若我的生命还有十年二十年或者更多的子好活,如果我仍旧不能见到你,我还会继续念着你的名字,一直到死的那一天。

当我在南方,获悉你竟在我“暴毙”不足一月里,就匆匆嫁给吴子霖的消息时,我真想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怎么没有想一想:若不是有了什么重大原故,你怎么会突然如此决定?我为什么没有料到,你面临的将是如何的困窘境地?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的疏!

也许,你本料想不到——后来,当“死而复生”的我,亲眼看见你和他并肩走在一起时,那时,我真想用武力再把你劫走!可是,我最终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我不能打破你的平静!

如果不是这次巧遇如松,如果不是惊悉子霖已经去世的噩耗,也许,我这一生一世都不敢再来打搅你的。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负任南下了。我要去干一桩大事!等这件大事做完,我很快就会回来把你和孩子接走的!我从没有忘记你曾对我说过的那句话:热血男儿,国家、民族、民生的事乃首要之事!

等着我的好消息,祝福我罢!我相信你,也相信你会理解我的事业!

逸之辛亥七月二十四匆匆!

明的吴家大哥发觉,这一段子来,弟媳的心神可是有些不大对头儿——他先让自己续弦的夫人试着问候了几句。妯娌俩在二弟妹的庭院说了半晌的话,夫人竟没有问出什么。只说看上去弟妹腹心事,忧心忡忡的样子,神倒也没有什么。

吴子霈心下不安起来:莫不是城里的刘家出了什么事?刘家大爷在京城做事,为何三天两趟地跑回来?

他乘了一顶二人小轿来到城里,坐了半晌,见刘家大老爷和二老爷脸上倒也没有什么两样。心内便猜想:兴许是京城的刘家大爷出了什么事?这两位老爷目下尚不知晓呵?

去年,吴子霈就从学政衙门做官的儿子那里听说:自打光绪皇上和太后驾崩之后,宗岩的舅公在朝中便开始失势。最后,竟然被朝廷开缺回里了!而省城各衙门里,人人皆知儿子的后台就被罢黜的那个二品大臣!因而,这两年来,吴子霈一直都在耽心着:靠山的落势,会不会影响到儿子的前程乃至命?

后来,从刘家两位老爷嘴里,终于打听到了:刘家三老爷的舅兄眼下虽被朝廷开缺回里,在洹上养病;可是,这位舅兄还有一位换贴之的大哥徐世昌徐大人,仍旧在东北做着总督哪!老三的这位舅兄当年的好些部下,现在仍旧都还在朝中任着要职。而且,刘家长房长子刘如松,刚刚才被北洋拔升为武四品的军职。

吴子霈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吴子霈离开山城后,回到吴家坪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族人长辈,商定即就为弟妹立节烈坊的事情。接着,便兴师动众地请县太爷亲笔题字,十多天里,便修下了一座山城远近最数气派的节烈牌坊。上镌着雕工美的朱雀牡丹、云朵明月等等。并历数如茵如何相夫教子,敬姑孝婆,敦睦嫂侄,拿她和古书上有名的烈女节妇做比…一时,竟引得远远近近的人都跑来瞻仰观拜。

如茵心下明白:其实,吴家大哥清楚,自己儿算得上什么“节妇烈女”啊?

可是,这座闻名远近的节烈祠,毕竟使她冷静了下来:虽说,自己的心和梦,并没有被这把沉重的大锁一下子锁死;可是,她却也不能断定:逸之有朝一天回来接她那时,她真的能忍心背弃子霖的情义,真的会不管不顾地跟随逸之毅然离去,以致吴家门楣蒙羞,使子霖魂灵不安么?自己真的敢去面对世人的蔑视、人们的唾骂么?

每每想到这里,如茵便觉得一阵阵的不寒而慄同脚心涌到头顶…

逸之因肩负着与各会组织秘密联络的要任,所以,虽和如茵分别了整整十几年,却也只能在匆匆一见之后,即刻就返回了湖北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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