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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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榭歌楼，纸醉金。四座翠绕珠围，酒人，说不尽的温柔景象，道不尽的旎风光。

真是的，这种地方…这种地方…杜少容用力咬咬牙，告诉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勉强忍过算了。

难怪古人有云:温柔乡，英雄冢。

终于可以理解当初孟母为何坚持要三迁了，原来环境真的会影响一个人的脾，在这种地方待久了，再怎么高风亮节的正人君子也会被污染，要早知道是设宴在这种风月场所，她就算绞尽脑汁推也得推掉，但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不过换个角度想，倘若她真是男儿身，兴许会乐在其中也说不定，只可惜她这个男装俪人兴致缺缺，但眼下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好捺着子假装自己也很陶醉。

自她可能接下京兆尹一职的事情传开来后，人人抢着拍她马，厚礼巴结、阿谀奉承、设宴款待样样都来。

多数时候她能推就推，真要推不了的话，还是得做做表面工夫，意思意思敷衍一下，但绝不久留。

无心欣赏歌伎表演，杜少容寻思片刻，等待适当时机借口离席，但她等了等，一直无适当时机，只好一拖再拖。

席间谈未曾间断，一位杜少容父执辈的中年男人恭维道:“恭喜贤侄，贺喜贤侄，贤侄年纪轻轻便登上一城之首，果真是人中之龙啊。”一城之首？还是未知数吧？

虽然孙杜两位丞相为了京兆尹一事，在朝堂上斗得昏天暗地是不争的事实，但这不表示后登上京兆尹宝座的一定是两老旗下的子弟兵，说不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不一定。

折扇一收，杜少容拱手作揖“世伯过奖了。说来惭愧，晚辈不才，全仗家父在京师替晚辈打点一切呢。”言下之意，暗喻自己只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要巴结奉承找她爹去，别来找她。

“哪里的话，杜贤侄过谦了，在座的哪个人不知道杜贤侄青出于蓝，将来前途无可限量。”要不是看在这一点，他这把老骨头又何须坐在这里巴结一名后生晚辈，吃了太闲吗？

今在场者，多半认定她就是未来的京兆尹，加上外头现正一片看好声，县丞及富商莫不趁局势明朗前选边站，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未来的京兆尹，为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只可惜她父亲在朝为，夜夜与人钩心斗角，致使她年纪轻轻便看尽辟场丑态，眼前这阵仗虽是司空见惯，但内心的厌恶反却是难以抑制。

“对了，不知杜贤侄可有婚盟？”中年男人东扯西绕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的。

杜少容闻言，马上明白对方问这话的意思，敢情是想将自家闺女遂自荐给她，可惜如意算盘打错了。

她朱微勾，神自然地笑道:“目前虽无婚盟在身，但晚辈已有意中人，待晚辈禀明家父后，不便会登门求亲。”一句话便断了在场所有人的奢望。

“呵呵，这倒也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杜贤侄啊，那可真是要恭喜你了。”中年男人笑得有些僵硬。

“多谢世伯。”杜少容朗地大笑数声，清澈的眸子狡猾地转了转“不瞒世伯，晚辈也想早点抱得美娇娘啊。”尽管知道对方不是发自内心的恭贺她，她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语带轻浮地接下对方的违心之论。

谈笑间，杜少容留意到对座尚有一席虚位。

敝了，莫非一会儿还会有人来？她心念转动着，不到一会儿，果真有人姗姗来迟。

一般而言，迟到者引起騒动并不足为奇，但她不解的是，为何连堂上的舞伎也都蠢蠢动？这太不寻常了。

杜少容直觉抬眸往门口睇去，不看还好，一看，立即傻眼呆愣住。

怎么会是他？！

今天这种场合虽然称得上是政商云集，然而时机太过，可以想像来者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论商者皆是有求于她，可她不认为名下已有七百多家银号的兰陵乐会有求于她，换句话说，他本是冲着她来的。

以他今时今的成就走到哪里只会令该场合蓬荜生辉，莫怪连舞伎们也蠢蠢就在杜少容错愕、来不及反应之时，兰陵乐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优雅地走到她面前，语气轻柔的开口:“杜贤弟，真是巧啊。墨低沉的嗓音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教人心神为之一震。

杜少容脑袋轰隆隆地成一团，睁着错愕的俏眸愣愣地瞪着那张气无比的俊颜。

“原来两位是旧识，那就不用再介绍了。”见兰陵乐以稔的方式打招呼，在场有人恍然大悟。

“是啊，我们俩得不能再了。”兰陵乐低笑，眸中闪过一抹狡诈光。

“我说杜贤弟，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饮酒作乐竟然没有找愚兄？亏愚兄一直当你是生死换帖的好哥儿们。”生死换帖的好哥儿们？他说这话的意思到底是在抱怨她，还是故意借此讥谐她？以她对他的了解，应该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