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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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她皱了皱鼻子，举高黄袂，左嗅嗅，右闻闻。这么香，这么甜，哪里酸了？

“酸…芙儿…”这么可的微笑多教人怀念啊！

“芙儿？我是儿，活泼聪的儿…喂，你怎么晕了？醒醒哪！”少年闭起眼睛，在意识离之际，擒抓住她的雪腕，牢牢扣住，彷佛想藉此抓下眼前飘忽不定的朦胧笑靥，他总是在梦中拚命追赶，豁出一切心力，就是为了与他最的小师妹肩并肩前进，但是她走得好急好快，任凭他怎么奔跑，仍然追不上。

一个人好累…

他不想输，不愿输，临离之际，答应过酸酸，未出师，誓不回，为了回到她身边，纵使再多困难，也能咬紧牙关撑下去。

可是他的心好累，累得快要不能呼。

澄澈甘霖涓涓入喉，浸润过灼涩而紧绷的咽喉，带点花甜香的丰沛泉水注入饿了一整天的肠胃，灌了饥饿，他忍不住张大嘴，贪心的寻从水源处挪动，下意识的咧开嘴，含咬住数皓白的纤指。

“手…手…不要吃我的手啦！”儿焦急的喳呼声震醒了昏沉的尹宸秋，他甫张开眼，便看见一节节如同冬笋的匀小指头，卡在闭紧的齿颚之间，动弹不得，她急红了腮帮子，抖落以荷叶盛捧的甘霖。

梦中奔逐的人影霍然坠入无边黑暗，意识恢复后，他连忙将最珍贵的记忆片段藏好，不让谁有机会窥觑。

“谁准你擅自喂我喝水？”尹宸秋撑上身，漠然松开颚颔。

她赶紧收回小指头，凑近嘴边，朝咬得通红的部位频频吹气，委屈得红了眼眶，“我看你又饿又渴又累又晕…你还一直喊喉咙酸，所以我就盛水给你润润喉，你做什么又凶我？”

“我不需要你这种人盛水给我喝。”他凛漠的别开眸光，望向沉了尽半的夕照薄暮。

“这种人？我这种人是哪种人？你把我说得好像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我有对你张牙舞爪吗？”他好像对她很有意见耶！

他冷冷回瞥，早的深沉教人下意识的想避开视线。

“你身上没有半点人气，成穿梭在昆仑山的大小荒境，能毫无阻碍的跨越千山万壑去盛来甘泉，你本不是『人』…”

“讲。”她气呼呼的扔开荷叶，俯身上前，让他聆听她鼻子吐出的呼息，更故意鼓气大吹一口，吹得他蹙起眉头，侧身闪开。

“你看，我有呼，有脉搏，有心跳，我跟你一样，饿了要吃东西，渴了要喝水，我哪里不是『人』?！你别胡栽赃我！”确实，如此近距离，不仅能听见她气吁吁的换气声，还能清晰的瞄见她颈侧肌肤下的脉搏起伏鼓动，但她身上毫无人气是不争的事实。

兴许是修炼短浅的小妖小，正处介于转变成人的临界期，可她…

关他什么事？他何必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妖多费思量？

尹宸秋锁紧眉头，对她径自一人的喳呼不予理会，支膝翻正身躯，过瘦的骨骼掩在一袭简朴灰袍底下，已显得出拔轮廓的肩膀彷佛坚硬得能撑起一整片湛蓝苍穹，不屈的刚直体魄下潜藏一颗永不俯首认输的心。

“喏，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没有。”他掉头便走，答得利落短洁。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好心盛水给你喝，非但没一句道谢，反而还臭脸相向，你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一连串猫儿嘻咪似的娇嗔全让尹宸秋抛诸脑后，他厉抹去嘴残余的水珠，阔步拾剑，踏暮离去。

“喂…我跟你说话呢！”儿嘟噘粉，狂跺雪般luo足，好宣被人彻底藐视的愠怒。

淡灰人影沿着颠簸棱线，循从来时路，穿越过蓊郁茂林，回到八十八步天然石窟凿砌的陡峭坡阶，早已对壮观美景全然麻痹，一心专注拾阶步下，同时背诵尚未习的咒术，念念有词。

逐渐与惨淡云雾融合一体的灰影如豆般大，渺渺散尽晶圆大眸的聚焦之点，怅怅徒留她一人定在原地，痴痴寻思。

“真气人…怎么脾气拗成这副德行？到底是哪儿来的傻瓜蛋？”儿鼓两腮，忽地腾空一蹬，捷速挪步，一眨眼已落在八十八阶的最上方。

“欸，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礼数呀！你真是我见过最坏的讨厌鬼！”可惜，答复她的却是山谷杳音，依稀可闻对岸山头自个儿柔声大喊的回响。

令她悬念牵挂的人早已失去踪迹，空留耳畔彷佛还能温习的冷淡对话。

哼，不跟她玩，她偏要闹得他不得不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