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生世与君同大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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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贤王府二进院子的北面庭院,有一处用灵璧石搭建的曲水觞。

温荣特意吩咐工匠,将一块六尺见方的灵璧石打磨成‘百啼林’,放置在曲水觞的泉眼处。

灵璧石黑处如墨玉,白处如飘云。

‘百啼林’中栩栩如生的鸟儿或黑或白,皆有各自姿态。而正中间的五只鸟儿,喙尖被凿空,与另一端的某处喙尖贯通相连。

泉水自灵璧石的喙尖眼缓缓出,五处眼正对商角徵羽五音,泉水声叮叮咚咚,没有刻意的弹奏,也没有既定的乐谱,只是浑然天成,自成天籁之音。

许是南贤王府太大,府里人丁又单薄的缘故,这处曲水觞一度成为被温荣遗忘的角落。

忽然有一,温荣注意到了曲水觞,注意到灵璧石‘百啼林’的灵动和热闹。

亦是从那一起,不管李晟喜不喜,温荣每巳时初刻,定要带他过来听听泉水声,晒晒晨时太

曲水觞旁的小亭子里,摆了张青竹搭的矮榻。

温荣扶李晟在矮榻坐定,转过头看李晟如玉雕琢般致的脸庞,抿嘴笑道,“晟郎会不会厌烦,可就算烦了也得来,因为这里最凉快呢。”说着温荣抬起手,小心将李晟的素绢斜襟袍衫领子上的第一颗纽袢解开,“府里无外人,不需这般一板一眼的,解开了舒服。”李晟仍旧不搭理温荣。只靠在矮榻上,面无表情地阖眼休息。温荣也不气不恼,站起身朝站在树荫处的绿佩招招手。

绿佩赶忙提一篮子黑紫黑紫的葡萄跑到温荣跟前。

温荣笑眯眯的从绿佩手里接过篮子。回身与李晟说道,“这葡萄是南郊庄子的小厮一大早送来的,送到时葡萄上的朝还未消去。对了,晟郎还记得南郊庄子么?”李晟分明一动不动,可温荣却看到李晟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温荣笑得愈发喜,“晟郎笨笨的,就是晟郎去年关西域高僧的庄子呀。庄子上的管事很是用心。栽的葡萄是又大又甜,剥了皮,整颗丢进嘴里。再一口咬下去,嘴香甜香甜的汁水,偶尔有极微的一丝酸,那滋味淌在齿间。真真是千金不换的人间美味。过几晟郎一定提醒我打赏南郊庄子的管事和小厮。实是不容易。”温荣挽着篮子走下亭子竹阶,自顾地抿嘴笑,“晟郎一定馋了,待我用泉水将葡萄洗干净湃凉,就剥给晟郎吃。”绿佩朝竹亭外的侯宁瞪了一眼,小声道,“王妃去洗葡萄呢,你还不赶紧去亭子里陪王爷说话。杵像木头碍人眼。”侯宁连连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进竹亭。不知是站是坐,干脆蹲在矮榻旁边。

绿佩则紧紧跟随温荣到灵璧石泉眼旁,紧着嗓子说道,“要不王妃回亭子歇息吧,奴婢麻利儿洗好葡萄,就送到竹亭里去。”温荣摇摇头,挽起袖子捻着裙摆,斜坐在泉眼旁。

温荣将盛葡萄的篮子放在灵璧石下,冷凉的泉水刚好没过竹篮,一颗颗本就黑得发亮的葡萄,浸到清澈泉水中,再被枝叶隙里的光照着,是愈发晶莹剔透起来。

温荣一边仔细洗葡萄,一边与绿佩说道,“你啊,对侯侍卫别总是大呼小叫的,过两月就要成亲全大礼的人,还像个孩子似的。侯侍卫是个老实人,你可不能欺负他,否则王爷和我都会站出来替他打抱不平的。”温荣抬起头呼口气,用手背将额角的薄汗擦去,又接着洗葡萄和代,“夫之间呢,就应该相互照顾、相濡以沫,既然你心甘情愿与他共度一生,那便不管生老病死,都要不离不弃…”绿佩眼圈一红,紧紧揪袖子,可还是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温荣没注意到绿佩哭了,仍语重心长地说道,“这过子呢,无非是算算茶米油盐、道道他家长短,过久了不免麻木,所以千万不能忘记十五赏月,初赏花。绿佩你要记着,子可以平凡但不能平庸。”绿佩抠着青石板里的新泥,手指黑乎乎的又去擦眼泪,一张脸像花猫似的。

绿佩终于扛不住,哭着说道,“王妃,你真的不要绿佩了吗?绿佩哪里做得不好,王妃说了,绿佩一定改,只是千万别将绿佩丢下不管。”温荣抬头见绿佩脸泥巴哭得正伤心,赶忙取了泉水替绿佩擦脸,心疼地说道,“哪里是丢下你不管?只是过些子,替你和侯宁办完亲事后,我就要与晟郎去游山玩水了,到时候还指着你管整个王府呢。好了,别哭了,我和晟郎会时不时回来看你们的。”绿佩哽咽的愈发厉害,“婢子什么德行王妃还能不晓得么,哪里是当管家的料,偌大府邸非得叫奴婢管得杂草丛生不可,叫碧荷去管。王妃就让奴婢跟着,奴婢保证每听听话话的,绝不会打扰王爷和王妃…”葡萄洗好了,温荣回过头将篮子从泉水中提出来,忽然几片尖尖竹叶飘落在竹篮里。

竹叶很新,青绿青绿的,温荣拈起竹叶放在鼻端轻嗅,浸了清凉泉水的竹叶泛着银光圈,暗自清香。

温荣将竹叶放回曲水觞,竹叶摇摇晃晃浮在水面上,随泉水缓缓下。

温荣抱着篮子起身,竹篮的边缘处有些扎人,温荣不以为意地笑道,“绿佩不用担心,碧荷也留在府里,她会与你一起打理。”绿佩一下子急了,就差没跳脚,“主子,那更不成了,王爷现在这幅模样,王妃一个人怎可能照顾得过来…”温荣脚步一滞。

本安心在竹亭陪李晟的侯宁也发觉不对劲,紧张地往这处张望。

绿佩心知说错了话。一下子跪下来,面泪痕,“王妃。对不起,婢子没有不敬王爷的意思,只是求王妃不论去哪里都带上婢子,王妃照顾王爷,婢子照顾王妃…”温荣仍旧在笑,笑容好似凝在冰雪中的盛放寒梅,光下格外美丽耀眼。

“绿佩胡说什么呢,我先才才说要相互照顾的,我照顾晟郎。晟郎照顾我…”泪水已涌在腮边,声音仍如瑶琴低音优婉动听,“卢医官说了,晟郎身子恢复极好。不几就会醒的。”温荣目光悠远如远天白云。恍惚间李晟一如曾经…

李晟将她揽在怀,目光如星,气息微颤,“侬既剪云鬓,郎亦分丝发,绾做了同心结,终结秦晋。荣娘以后是再不能离开我了…”

“荣娘,以后我为你画眉。你为我更衣可好。”

“荣娘可喜?我都将宝贝取出来了,荣娘也不能藏着掖着。”

“荣娘不肯唱曲儿。便与为夫合一首诗也行的,否则为夫不肯荣娘起来。”

那时她因为娇羞,要么将头埋在李晟怀里,要么扭头离开,总是一句不肯答应,至多敷衍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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