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欲焰深渊迎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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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姑苏大学被薄雾笼罩，宿舍楼的窗户透出几点昏黄的灯光，像尚未醒来的星辰。我裹着黑高领衣，推开寝室门，空气中还残留着昨晚泡面和龙井茶的怪味。周扬的红轴键盘已经安静下来，他趴在桌上，屏幕还停在游戏结算界面，嘴角挂着足的笑，像个打完夜战的将军。

“老苏，起这么早？又去图书馆挖坟？”王磊从上铺探出头，顶着一头窝，语气带着三分揶揄。我笑了笑，没接话，拎起书包就往外走。历史系的课程表简单得像一张白纸，今天只有一节《中国古代史专题》，教授是个头白发的老人，讲到《资治通鉴》时眼神会发亮，像在诉说自己的初恋。

走在银杏大道上，金黄的扇形叶片铺地面，踩上去沙沙作响，像在翻动一本古老的书页。我低头看着手机，程曦昨晚发来的消息还躺在对话框：“亲的，早安！今天拍完广告就来找你，记得留个座位哦~”配图是她穿着白运动背心，站在田径场起跑线上的自拍，马尾辫高高扎起，笑容明亮得像能刺穿晨雾。

我回了个“好的，你”，手指却顿了顿，心底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涟漪。

自从那晚仓库的狂后，我和程曦的关系像是被重新定义，既亲密又陌生。她依然是那个在镜头前风情万种的网红，抖音账号每天更新，视频里的她或是在健身房挥汗如雨，或是穿着旗袍走T台，弹幕永远是“姐姐踩我”“这腿比我命长”的狂热。她从不避讳这些，甚至会在约会时笑着跟我分享评论区的“土味情话”，像在炫耀她的战利品。

昨晚我们约在校门口的茶店，她穿着一件oversize的卫衣，牛仔短出雪白的大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咬着管跟我聊她新接的广告——某运动品牌的瑜伽代言。她说拍片时摄影师让她摆了个“下犬式”，结果视频一发，点赞破了五十万。我笑着问她累不累，她却凑过来，吐息带着柚香水味：“累什么？镜头我，我镜头，公平易嘛。”她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像在试探我的反应。

我没说什么，只是捏了捏她的手。她的掌心温热，指尖残留着油彩的痕迹，像她从未完全离开画室。我知道她在乎我，就像我知道她离不开那个被灯光和镜头簇拥的世界。我们的约会很简单，有时是图书馆对坐看书，有时是场边散步，她会突然拉着我跑两圈，笑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每次分别时，她总会踮脚吻我的角，留下淡淡的釉香，像在提醒我，她还是那个程曦——我的初恋，也是个让人抓不住的幻影。

回到现在，我走进教室，挑了个靠窗的座位，窗外银杏树的影子在课桌上晃动，像在写一首没人读懂的诗。教授的声音低沉而缓慢，讲到唐代科举制度的弊端时，我却走神了，脑海里全是程曦昨晚发来的视频——她穿着黑瑜伽，在健身房做深蹲，紧身面料勾勒出完美的部弧线，弹幕刷屏：“这身材绝了！”“我要去健身了！”我当时回了句“注意安全”，她却秒回了个眨眼表情：“放心，亲的，我可是专业选手。”

中午下课，我照例去食堂打包了两份糖醋排骨饭，准备带回寝室跟周扬他们分。推开寝室门，王磊正抱着手机狂笑，周扬则戴着耳麦喊：“中路守塔！别！”我把饭盒往桌上一放，王磊抬头，眼神贼兮兮的：“老苏，你家程曦又上热搜了！昨晚那条瑜伽广告，评论区都炸了，说她是『行走的荷尔蒙』！”

我心头一跳，装作不在意地“嗯”了一声，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是那条视频，点赞已经破百万，热评第一是：“这比，健身房都得给她发终身会员！”我盯着屏幕上程曦的笑脸，心底却像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不是嫉妒，而是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像在舐一块甜中带涩的糖。

“老苏，你真淡定。”周扬扯下耳麦，抓起筷子猛扒了一口饭，“换我女朋友这么火，我早坐不住了，天天盯着评论区跟人对骂。”他嚼着排骨，语气半真半假。我笑了笑，低头戳了戳饭盒：“她开心就好，我管那么多干嘛？”

这话半是真心，半是自我安。程曦的网红生涯如中天，我不可能要求她停下来，就像她从不要求我放弃历史系的“棺材板”。我们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跑，偶尔汇，撞出火花，然后继续向前。我知道她我，至少在那些吻和拥抱里，我能觉到她的真心。可那晚仓库的画面——她和罗、张丹的肆意，像是烙在我脑子里的胎记，提醒我她的世界远比我看到的更复杂。

下午没课，我照例去了图书馆，挑了本《唐会要》慢慢翻。程曦下午有拍摄任务，说是晚上才能过来。我翻了几页，手机却震了下，是她发来的语音：“亲的，拍完啦！在场等你，带你吃夜宵去！”她的声音清亮，像夏天的汽水，带着点让人心动的气泡。

我合上书，背起包往场走。夕把跑道染成金红，程曦站在看台边，穿着白紧身上衣和黑瑜伽，长腿在余晖里闪着釉般的光泽。她看见我，挥了挥手，跑过来一把抱住我，汗水混着柚香水味扑面而来：“苏瑾，想我没？”

“想了。”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指尖蹭过她微的发梢。她咯咯一笑，拉着我往校外走：“走，带你吃麻辣烫！我今天跑了五公里，得好好补补。”她的马尾辫一甩一甩，像只活泼的小兽，我跟在她身后，心底的霾被她的笑声一点点吹散。

夜宵摊的灯光昏黄，塑料凳子坐着硌人，程曦却吃得津津有味，嘴里粉丝，还不忘跟我抢丸子。摊主大叔笑着调侃：“小伙子，你女朋友真漂亮，跟电视明星似的！”程曦闻言，朝大叔抛了个媚眼：“大叔，给你点赞！再送我串鱼豆腐呗？”她笑得肆意，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我看着她，心底却隐隐作痛——她总能让所有人喜她，包括我，可我却总觉得抓不住她。

吃完夜宵，我们沿着校外的河边散步，月光在水面上碎成银屑。程曦挽着我的手臂，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忽然停下来，转身抱住我：“苏瑾，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老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她的语气半是撒娇，半是认真，眼底闪着月光，像能看穿我的心。

我愣了下，苦笑道：“没有，就是……课程有点多，力大。”这话是托词，她却没追问，只是踮脚吻了我的角，釉的香气混着麻辣烫的余味，甜得让人心颤。“那就多跟我约会呀，”她贴着我的耳朵低语，“有我在，保证你每天都笑得像傻子。”

我搂住她的，鼻尖埋进她的发间，贪婪地着她的气息。那一刻，我几乎忘了仓库的疯狂，忘了她抖音里的风情，忘了那些让我心底裂纹加深的画面。她的体温真实而滚烫，像在告诉我，无论她有多少张脸，至少现在，她是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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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一天天过去，生活像条平静的河，偶尔泛起涟漪，却总能回归平静。直到那天，程曦发来一条微信：“亲的，周末有空吗？程冬想见见你。”短短几个字，像块石头砸进我的心湖，起滔天波。我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没敲出一个字。

程冬。这个名字像刺，扎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晚愉之后，程曦笑着提到他，说他“调教”了她，让她上了望的滋味。我当时只觉得口发闷，却没勇气追问。现在，他要见我，而程曦的语气轻描淡写，像在约我吃顿便饭。我回了句“有空”，却觉得心跳得像擂鼓，手心全是冷汗。

周六早上，我站在镜子前，换了件干净的白衬衫，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局促。程曦约我在校门口见面，说是一起去程冬家。我到时，她已经站在路边，穿着黑瑜伽和白紧身上衣，肢细得像能一手握住，部被紧身面料勾勒得圆润。她背着个小包，笑盈盈地朝我挥手：“苏瑾，快点！别让程冬等急了！”

我走过去，牵住她的手，掌心却不自觉地收紧。她的手指温热，轻轻挠了挠我的手心，像在安抚我的紧张。“别这表情嘛，”她凑近我，低声笑道，“程冬人很好的，你见了他就知道了。”她的吐息带着柚香水味，烧得我耳发烫，可心底的忐忑却没散去。

电梯门一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雪松木香气。程曦门路地按响门铃，门开了，程冬站在玄关，穿着黑丝质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出结实的小臂。

“苏瑾，好久不见。”他伸出手，握力沉稳，语气温和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点点头，干巴巴地说了句“你好”，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程曦在一旁咯咯一笑，拉着我走进客厅：“别傻站着，坐呀！程冬今天特意准备了下午茶。”

客厅宽敞得像个展览厅，落地窗外是城市的霓虹，光透过玻璃洒在原木地板上，暖得像一池。茶几上摆着致的点心盘，草莓塔和马卡龙堆得像小山，旁边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伯爵茶。程冬示意我们坐下，自己则靠在沙发扶手上，目光在我和程曦之间转，像在打量两件珍贵的藏品。

“早在你们重逢之前，程曦就跟我说过你很多次。”

程冬端起茶杯，语气随意，“她说你是她最重要的人。”这话听起来像客套，可他的眼神却像刀锋，刺得我心头一跳。我低头抿了口茶，苦涩的茶香在舌尖散开，掩盖了我内心的慌。

程曦坐在我旁边，翘着腿，手指把玩着一缕短发。她今天化了淡妆，瓣涂着釉，笑起来像个无害的小女孩。可我知道，她此刻的轻松只是表象，就像她在镜头前总能切换自如的面孔。她伸手拿了块马卡龙，咬了一口，含糊地说：“程冬，你别吓他，苏瑾脸皮薄，经不起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