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张绣郭嘉殒命曹操连折两员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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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曹顿时眉头舒展——他身经百战岂能不知此去凶险,分析来分析去还不是那点事?此时他需要的
本不是别人掰开
碎地讲利害,他要的是一个赞同的声音帮他稳定人心。毕竟远征乌丸本就颇具争议,放手一搏更需有人登高一呼。郭嘉毕竟是郭嘉,永远知道曹
要的是什么。
楼圭仍未解其意:“但外有不测之…”郭嘉
本不容他把话说完:“
外虽险,难阻威武之师!在下相信田畴赤胆忠心,更相信主公用兵之能。反正洪水断道不能通行,干等着也无济于事,不妨去试试。若无法通行,退回来也不耽误
后之谋。”话虽如此,军中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真去了就不可能轻易回来,谁都明白郭嘉说的不过是安
之辞。
“对!”曹接过话茬“还记得官渡之战吗?试了总有一线希望,不试永无胜算!我意已决不必多言,三
后随田畴入山。谁愿意充任先锋为老夫开山垫路?”众将面面相觑默然不语,过了半晌才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这先锋官还是末将来当吧。”众人寻声而看——请命者是张绣,这几
他水土不服未见好转,熬得双眼都有些凹陷了。曹
顾不得这么多,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高高举起:“张将军带病出征何其壮哉!你们这些身康体健之人又当如何?”众将也都是有血
的,叫他这一问不能再犹豫了,只得拱手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将领们点头,参谋掾属又能如何?楼圭捋了捋胡须:“也罢!既然来了就陪你走一遭,我这老朋友够义气了吧?”牵招等人也只好点头。
曹这才有点儿笑意:“牵招听令!马上派人在周札道路上
立木牌,上面写‘方今暑夏,道路不通。切俟秋冬,乃复进军。’多写几块要把大小道路都
遍,一定要让乌丸斥候瞧得清清楚楚。”
“诺。”牵招领命而去;还未下堂又见一员相貌英俊的中年将官面走了进来:“属下屯田都尉董祀参见主公!”
“哦?”曹神为之一振“军粮运来到吗?这一路洪水涨溢,有没有翻船折损?”董祀抱拳拱手:“粮船尽数运到。若少一只,主公砍我脑袋!”
“好样的,会办事。”曹欣然一笑,又见他
间系着条白带子“你家中有丧?居丧期间不忘国事亲自解粮,真是难得啊!”董祀
脸羞惭:“实不相瞒,内子新近过世。”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笑了——天底下有给爹戴孝的,有给妈戴孝的,哪有给媳妇戴孝的?董祀倒也讲得出理来:“非是在下胡
行事,是世间之人忒不讲理!女人可以为了丈夫披麻戴孝如丧考妣,女人死了怎就不许咱男人留恋?系条白带子总可以吧!”听了他这番大道理,众人个个忍俊不
。
“胡闹!”曹也觉好笑,却捂着嘴训教道“这有悖礼法纲常!方今之世倒也罢了,若是太平时节礼教森严,这
带子就能毁了你的前程。快给我摘了!”董祀耷拉着脑袋解带子,嘴里还嘟嘟囔囔:“贤
啊贤
,既在公门身不由己,为夫不能多想你了。”曹
瞧他这模样怪可乐的:“倒也算个情种…大丈夫何患无
?冲你这一片痴心,老夫帮你找个才貌双全的续弦之人。”
“莫说婚姻之事,在下荣辱生死后全部托于主公!”董祀有竿便爬很是伶俐。
“少献殷勤。”曹正了正颜
“在此城东二十里有座徐无山,山里有个村寨,天黑之后你派人把粮食送到那里。”
“送到山里?”董祀不明其意。
“隐居徐无山的田畴先生是我朋友,你把粮食送去,若有人询问就说奉命周济村民。其他的不必管,到时候老夫再告诉你。”
“诺。”董祀领命而去。
曹逐个打量堂上之人:“你们回去休息,趁这两
养
蓄锐,到时候给我打起
神来!”众将诺诺连声各自离去,唯有荀攸、郭嘉留了下来。
“公达…”曹瞧了一眼荀攸,见他
面委屈忧心忡忡,也觉得刚才的话太过“接连受阻,老夫心中不顺,方才的话你莫往心里去。道路艰难你就别跟着了,留下来率军撤退
惑敌人,另外要及时为我传递军报。过几
后面的大军就到了,你多辛苦吧!”说罢顺手取了件蓑衣又去寻田畴商量细节了。
望着曹的背影,荀攸呆呆叹了口气——看来畅所
言的
子已成过往云烟,以后再不能推心置腹了。相处这些年他已摸透了曹
的
格,只要是下定决心要做的事,谁都无法阻拦。倘若依旧坚守忠于天子的道德底线,自己迟早会被曹
视为眼中钉
中刺,到时候什么昔
恩义、什么汗马功劳,恐怕都挡不住屠刀吧!可若是放弃了效忠汉室的誓言,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见荀氏的列祖列宗?其实曹
能成今
之势多有他的功劳,是他为曹
出谋划策打了一次又一次胜仗。难道千辛万苦却辅佐起一个埋葬汉室天下的掘墓人吗!到底何去何从呢…荀攸心中烦
,瞅了一眼郭嘉,不
喃喃道:“奉孝,看来我这军师的位子要让给你了。”
“不会的,军师永远是公达兄。”郭嘉摇了摇头,出一丝苦笑“说实话,我过去确实想要争你的位子,不过现在…唉!老弟想劝您一句,这天下早晚落到曹家手里,你和令君再想洁身自好也没用。主公不是周武王,你们也当不成伯夷、叔齐…咳咳!平心而论,若没有曹孟德,这大汉朝廷早就不存在了。即便他当皇帝,也不算逆取吧?咳咳咳…”他
了几口大气,总算把咳嗽
下去,又开始重申那句说过的话“能扶天下之危者,则据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忧者,则享天下之乐;能救天下之祸者,则获天下之福…”荀攸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思来想去徒增烦恼,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又拿起了厚厚的军报——不论为曹而是为汉,军务总不能耽误。可若不是为了恢复汉室天下,对他而言打仗还有什么意义呢?真可谓进退失据,左右为难。
外之苦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七月,曹
在田畴、邢颙的引领下登徐无山、出卢龙
,开始了艰难的远征。随军将领包括建忠将军张绣、
寇将军张辽、横野将军徐晃、度辽将军鲜于辅、偏将军张郃、乌丸校尉阎柔,以及中军的亲信将校许褚、曹纯、韩浩、史涣等人,军师祭酒郭嘉、军司马楼圭,以及幽州籍贯的军谋掾牵招作为随军参谋。
虽然出发前大家已有充分准备,可踏上行程才知这条路远比想象的还要艰难。卢龙乃前汉时修建,位于山谷间冲要之地,用于屯兵防御匈奴;虽然多年内
已是座空城,但依旧是那么雄伟壮观,城墙高有三丈,左右延伸,与险山绝壁相接,是弥补长城的重要关口。自此以北都是绵亘的山峦,峻坡萦折遥遥无边,令人望而生怯。田畴所说的那条路不过是岭间弯弯曲曲的峡谷,而且荆棘丛生几无落足之处,得靠士兵挥舞砍刀缓缓推进,遇到较深的河
还要搭设便桥。
曹自易县加速行军已把大队人马抛在了后面,临时改道卢龙
乃为出其不意偷袭敌人,所以又把到达无终的部队
中选
,真正带到这里的,算上运粮的、运辎重的也只三万多人。可即便就是这三万多人也难以在古道上伸开手脚,有时经过的谷地只有一线天,士兵们推推搡搡,队伍一展开就是五六里。而且曲折迂回并非直达,要先往西北行进,绕过难以逾越的险山到古白檀县境(今河北省承德市西南),然后才能转向东北奔平冈古城。田畴、邢颙当先引路,张绣所部作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鲜于辅、阎柔及其部将紧随其后;曹
督帅亲信将校、虎豹骑及几位参谋处在中间;至于张辽、徐晃、张郃三员大将反倒排在最后,他们是作战的主力,得保存实力养
蓄锐,打仗时再更换位置。另有屯田都尉董祀在徐无山临时落脚,分派部下和
悉道路的村民把一车车粮食辎重送达军中,还要接收荀攸的军报并及时转递曹
,斥候在开辟的山道间快马往返犹如穿梭。这番布置可谓万无一失,但是行军的速度依然很慢,有时一天都走不了二十里,只能耐着
子往前蹭。
道路艰难只是一方面,这该死的鬼天气更可恶。初始几雨时下时停,士兵的衣服都淋透了,连雨水带汗水紧紧粘在身上,成天到晚
漉漉的,搞得人浑身上下不自在。本就崎岖难行的小路也被雨水泡得泥泞不堪,脚一踩上就打滑。过了几
秋老虎来了,雨是不下了,太
却毒得厉害,烤得
的大地直冒白烟。将士们前番冒雨,人人身上都裹了一层烂泥,这会儿又都成了硬泥巴,又脏又累狼狈不堪。到了夜晚那些狭窄的小路还不能扎营,寻稍微宽敞点儿的地方给将军们搭几座帐篷,至于普通士卒只能风餐
宿,一个个抱着兵刃,枕着枯木,还要防备山间的毒虫叮咬,瘙
难耐令人心烦…如此逶迤推行了十多天,这一
午间,先锋军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兵马为何不行?”曹这几天被蚊虫扰得难受,摘去兜鍪寻了块麻布裹在头上,把脸颊和口鼻都护住;因为初秋时节天气太热,他把铠甲也
了,只穿着件
布长衫,脚下也索
换了草鞋,显得有几分滑稽。
郭嘉陪在他身边,却没有骑马,病怏怏拄着一竹竿,有气无力道:“可能又有河
断路吧…”说完这句,他抬起头艰难地仰望苍穹——太
就热辣辣地烤炙着他,可他仍觉浑身发冷,冷得仿佛浸透在冰河之中;这几天他已经不咳嗽了,但觉
臆间说不出的难受,连口大气都
不上来,四肢无力昏昏沉沉,似乎五脏六腑周身百骸都被寒气冻结住了;每迈出一步都很艰难,就像自地下伸出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腿死命地往下拉,要把他生生拖入地下。
楼圭似乎是辗转奔波惯了,本没被这一路劳苦影响,敞开衣襟扇着凉风戏谑道:“孟德,我这老朋友可算是陪你上了贼船喽!三里一座山,五里一条河,也不知田畴把咱们带到哪儿去,说是向东北却一路往西北走,还没找到平冈城呢,更别说柳城了。”话未说完就见田畴手舞足蹈从前面跑了过来,衣衫被荆棘枝丫刮得破破烂烂,一边跑一边嚷,简直像个疯子:“濡水!咱们到濡水啦!”众人闻听皆
振奋——濡水在前汉白檀县境内,如今是鲜卑部落活动的地盘,走到这里虽只是整个行程的一小半,但渡过濡水就可以折向东北,此后直到平冈都没有什么艰难险阻了。曹
夹额祷告:“苍天不负我曹某人,总算走出这荒山野岭了。”田畴气
吁吁跑到诸人面前,神经兮兮指着远方:“你们快听!听到水
的声音了吗?我也是第一次到这地方来,山清水秀还有鸟叫呢!多美啊…”他微眯双眼张开两臂,大口呼
着山间的空气,竟
出一丝幸福的笑容。这与他高大
犷的身躯不甚协调。
曹、楼圭哪有隐居之人的闲情逸致,抱着肩膀呵呵直笑。郭嘉学着田畴的样子闭目聆听——似乎还真听到了淙淙
水声,悠悠
确实很美,不过这种声音只能让他
觉更冷更难受,仿佛那
水并非滚滚东
,而是带着一股寒气灌入他的心田。又听一会儿,那声音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吵,顷刻间潺潺
水已化作万千冰河席卷而来!郭嘉忽觉
口发闷浑身冰凉,赶紧睁开眼望向天空,希望
光能给他一丝温暖;却见炽热的太
仿佛变成了两个、四个、八个…无数个太
在眼前晃来晃去,他一阵眩晕,手中竹竿一松,溘然仰倒在山路上。
“奉孝…奉孝…”郭嘉再睁开眼睛,见曹、楼圭等人都
脸焦急地围在身边,他强自镇静,稳了稳如麻的心绪挤出一缕微笑:“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找到去路太高兴了。”田畴解开衣衫要为他扇风祛暑,却被他拦住:“别…我冷…”
“冷?”曹摸了摸他额头“你身上很烫,怎么还
觉冷?”
“没事…就是有些水土不服。”郭嘉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已明白——无常迫命死期将至,恐怕熬不到柳城了。
曹愁容
面站起身:“最近患病之人越来越多,都是这鬼天气闹的。吩咐大伙多
些水,别摘
七八糟的野果吃,不知有没有毒。山泉也不好,寒气太盛伤损肺腑。将士们都辛苦了,在此休息半
,派人搭设便桥,明天再赶路吧。”刚说了两句又见邢颙匆匆忙忙从前面挤了过来:“主公,有几个鲜卑人从西面而来。”
“哦?”曹不免担忧,虽然这次是打乌丸,走的却是鲜卑部落的地盘,要是与人家闹起冲突就麻烦了“你们几个照顾奉孝。子昂带路,老夫亲自去看。”道路狭窄士兵拥拥簇簇,这会儿找到水源所有人都抢着往前挤。韩浩、史涣等左右呵斥,开出一条人胡同,曹
拄着手杖快步前行,越走越觉宽阔,渐渐出了山口,更是豁然开朗——但见草木低矮砾石纷
,已是一片河滩,濡水自西面湍急
过,还有几条林间小径不知通向何方。士兵们辛苦了这么多天总算走出群山了,有的
呼戏闹,有的拥到河边喝水洗脸,有的坐在地上哼着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