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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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上大学还这么累，高中那三年我就不那么累了，混个高中毕业证，找个班上就得了。

看完，周舟合上记本，倒了一杯水喝。

可以看出，那时的邱飞头脑简单，是一个还算靠谱的少年。记的字迹是周舟悉的，最后一篇记是1998年秋天写的，再过半年，到了1999年天的时候，邱飞就认识周舟了，两人天天在一起，这可能是这本记没能继续写下去的原因。

屋里亮着黄的灯，周舟坐在桌前，打开收音机。闭上眼睛养神，电台放着歌，《我们都是好孩子》:推开窗看天边白的鸟想起你薄荷味的笑那时你在场上奔跑大声喊我你你知不知道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看咖啡夕又要落下你说要一直一直好就这样永远不分开我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相信可以永远啊我们都是好孩子周舟给邱飞妈拨了电话，安她:“阿姨，您放心，邱飞不会有事儿，他是个心里有数的人。”邱飞妈还是不安，说:“记里面提到一个叫韩的女生。我们都不知道邱飞上学的时候还和这个女生好过，他不会去找韩去了吧？”周舟说:“应该不会，我估计他只想一个人安静地生活一段。”到了晚上，邱飞有时候会把一天的受记在手机上，然后随便输入一个陌生号码，短信发给他。下面是邱飞发的一些短信。

这是我第一次在路上。

从出生到死亡，每个人都要经历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啼哭、第一次微笑、第一次吃、第一次、第一次‮试考‬不及格（有些人没有这一项）、第一次撒谎、第一次梦遗或月经，第一次失眠、第一次看片儿、第一次拉异的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第一次拿工资、第一次结婚、第一次为人父母、第一次换布、第一次婚外恋。最后是第一次死亡。

梦的作用，美化现实。

不能以梦为马，那就以梦为拐。

没有梦，走路可能会有些晃悠。

恍惚之间，对所发生的事情有种似曾相识的觉，好像经历过，正在发生的场景与头脑中的印象完全吻合。时间、地点、人物，包括天气都一模一样。但对接下来应该发生什么并不知道，可下面再发生的事情仍和头脑中的印象如出一撤。

还有时候会郁闷。不想郁闷，可是做不到，年龄到这儿了。

就像到了岁数要长青痘。

青痘是长在**上的脓包，可以挤破，郁闷却是长在神上的脓包，永远挤不破，因为触摸不到它。我不知道为什么而郁闷。

回头看，自己走了不少弯路，当初特想一步到位，但不可能，吃八个馒头才能的人直接吃第八个馒头是不了的。

今天听俩小孩互吹牛兄真够傻的。

我那时候也这样过。自我觉特牛x，除了过不了‮试考‬。哪怕给我一个国家我都能管好，能让它繁荣富强，自由民主。

现在，我发现连自己都管不好了。

人的一生，注定要被动地活着，每个人的出生都并非自己的主观意愿。

所以，自由是全人类的追求。

现实和梦里我都无法勇敢起来，站在悬崖边，不敢跳。

梦里偶尔有几次从悬崖上掉下来，也是失足，不是自己跳的。

难道我连梦都战胜不了吗？

理想，就是闲着没事儿干，挖了一坑儿，自己一不小心掉了进去。

拼命挠持儿（北京话，请不要改），想爬出来，可越抓，坑越大，陷得越深。

要么坐以待毙，要么继续挖，把地球挖穿，从另一端掉出来。

在火车上听一个喝多了的北京中年男人讲他年轻的时候有多牛x，我听着烦，睡了。旁边的人为了不得罪这个醉鬼，还要强颜笑，以显示他的谈话多么生动、风趣。

千万不要给比你年轻的人回忆过去有多美好，这会很丢人的。

现象的后面是本质，本质的后面是什么？

在生活面前我永远是个差生得不到正确答案这些短信，一般都收不到回复。

所以，邱飞觉得，要么是他不正常，要么是这个社会不正常。

周舟妈并不知道邱飞突然消失，还让周舟带他回来吃饭。周舟撒了一个谎，说邱飞出差了，还帮着邱飞骗她妈，说第二次没领成证，是自己公司突然有事儿赶过去了。

周舟妈说:“领完证再去上班啊，也耽误不了多少事儿。”周舟说:“那天是急活儿。”周舟妈说:“那再给你们选个子吧。”周舟说:“等他出差回来再说，先甭急。”周舟妈说:“出趟差几天不就回来了吗？”周舟说:“这次事儿多，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