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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安营不比城中，豺狼野兽侵扰的情况时有发生，加之深秋天气寒凉，所以晚上的篝火是必不能断的。

江晓寒下车时，才发现谢珏竟坐在不远处的篝火旁边，正在守夜。

神卫营三百兵士，若要守夜怎么也轮不到他和卫深，江晓寒不需要细想就知道，今夜他定也是思绪难宁，睡不安稳。

秋夜寒凉，江晓寒披了件略厚实的外衫，绕过三三两两睡在一起的兵士，往篝火处去了。

谢珏用木将火堆底下积攒的灰烬挑空，又往里扔了两块柴，保证篝火不会熄灭。他身侧投下一片影，谢珏侧过头，发现江晓寒坐在了他身边。

“你怎么过来了？”谢珏问。

“我方才梦见你祖父了。”江晓寒说。

谢珏闻言终于有了些反应，侧过头来看着他。

江晓寒踹了一脚火堆侧边冒着火星的干柴，从上面捡了只烤的微焦的山，那山似乎是他们先前吃剩下的，已经凉了。

江晓寒一边将山架在火上热，一边说道:“你祖父怕你饿死，叫我来提醒你记得吃饭。”谢珏发觉对方嘴里没一句正形，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又将头转了回去。

“不逗你了。”江晓寒从谢珏身上摸出一把剔骨小刀，利落的剔下一只翅膀递给谢珏:“听话懂事也要有个限度，别为了叫我省心再把自己饿死了。”小孩子摔倒时，若是身边没大人看见，拍拍腿自己也能站起来。但若是身边有人安两句，这委屈就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

谢珏迟疑的接过翅膀，木然着往嘴里，一口没滋没味的还没咽下去，谢珏的眼泪已经下来了。

江晓寒又去卸了只腿，见状笑道:“怎么，嫌弃太难吃，要加点料？”那山是开膛破肚拔了硬烤的，滋味属实好不到哪里去。但谢珏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就掉眼泪，江晓寒不过是替他遮掩些少年面子。

“没错。”谢珏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嘴硬道:“这实在太难吃，还不如雁江客栈的一半。”一提起雁江客栈，刻意被少年遗忘的悲伤便又出来作祟，谢珏了鼻子，一时竟止不住哭了。

谢珏咬着翅膀，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糊得脸手都是，看起来好不狼狈。

“明远。”谢珏咬着一口又干又柴的，含糊道:“……我父兄的事还能有着落吗。”

“不好说。”江晓寒并未打算哄骗他:“未回到京城之前，我没有把握。”谢珏知道他一向都是不握住十拿九稳的把握绝不下定义，但听不到他的肯定，又总觉得心中不安。

他匆匆将嘴里那块沾了眼泪的下去:“我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圣旨和书信不同，若有圣旨为何不宣。阿姐说，那封圣旨是夹在木盒夹层中的，那这到底是在中就已经做好的手脚，还是在路上又做下的手脚……究竟是谁想要谢家的命。”谢珏说的这些江晓寒都明白，可这些事若真的深究起来，却不像谢珏想的那么容易。

先不说这圣旨是宁宗源亲手写的，问罪谢永铭的是宁铮，而宁煜又与宁铮共同监国，如此大的事难道就真的一星半点风声都没听见吗。

难不成与谢珏说，现下京中虎视眈眈，为数不多的几位至高无上之人都对谢家有所图谋吗。

江晓寒的沉默令谢珏的心一寸一寸的沉了下去，退而求其次的问道:“……你只与我说，我该怎么做。”

“等。”江晓寒说:“京中形势不明，贸然出手只会出破绽，你只能等。”

“那我父兄他们——”

“回京之后，我会先行面见陛下，试探陛下的态度。”江晓寒将烧焦的山从火上拿下来，用剔骨刀一点一点的剔着上头焦黑的皮:“若陛下并不知晓此事，我便会上书为谢家人洗冤——”谢珏问道:“那若陛下知情呢？”江晓寒抿了抿:“那我也会上书，说你被我留在了安庆府看守生祠，并未回京……这次问罪你并不在其列，无论如何，我先将你保下来，再另想别的办法。”谢珏下意识就想反驳，却也明白在这些事上，他只能听从江晓寒的安排。

“……好。”谢珏垂下眼:“我阿姐说信你，那我也信你。”

“我必当竭尽全力。”江晓寒说。

江大人向来一诺千金。

火光将江晓寒大半眉眼遮掩进浓稠的影中，他的角抿得紧紧的，长长的睫垂下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最近瘦了些，接踵而至的变数令他无暇再伪装出那副世家公子的模样，反而在不知不觉间出里头坚毅果决的内核来。

从谢珏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觉得江晓寒的眸子闪闪发亮，谢珏看着他的模样，也慢慢定下心来。

江晓寒将那只山焦黑的皮划开，里面泛白的中夹杂着一星半点的血丝，那模样骤然让他想起梦中拽着自己脚踝的那只手，顿时什么胃口都没了。

谢珏见他将山和小刀扔进柴火堆里，不由得问道:“你不吃了？”

“不吃了。”江晓寒摇摇头:“没胃口。”谢珏被这么哄过一遭，心里好受多了，也能分出些神给旁的事情。他左右看了看，见附近的兵士已经睡下，才悄悄的去问江晓寒:“颜先生呢，我怎么一直没见着他，他不跟我们回京城了？”江晓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