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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浮进屋后,锁好门窗,但仍有硫磺味呛得人眼角含泪,极难安眠。等她入睡时,她梦见了陆家的宴席。宴席上鸿儒谈笑,互祝新年。她还梦到陆家的门口有一颗硕大的,牢牢堵住大门的石头。石头上的土层极厚,伸出手指戳一戳,能直接没过食指的第一条线。褐黄的土,像人嚼烂后吐出的苔藓。

要进陆家的门,得翻过这个石头。

罗浮爬不上去有点着急,因为她听到六岁的金小年在疯狂喊着她的名字。

“轰——”石头碎成银的齑粉。

罗浮的脑袋开始清明。

这不再是梦里,这是真实的陆家。

罗浮戴上了新制的银穗簪子,是小鱼儿构成的穗子,十数条,叮叮当当的。

宾客一进门后,便见一樽圆柱状的琉璃,竖着搁置在中央,底盘是扶桑莳绘的忍冬纹漆器。琉璃里面放养了近一百条红如牡丹的金鱼。目红的鱼影在灯笼照出微黄体中不疾不徐地游走,波光潋滟,诡谲缤纷。取的是年年有余的祝福意。陆家真是费了许多心思。很多客人在围着看,又瞧到罗浮头上的鱼穗簪子,于是接二连三的搭讪她。罗浮没同这么多人讲过话,一时有些应接不暇。

晚芸从后头拍她的肩,拉她到一边讲话。

“罗浮。”晚芸递给罗浮一块手绢包住的荷花糕,“你尝尝看。”

“你去哪里买的?”罗浮低头咬了一口,“没吃过这种果酱馅的哎。”

“一家隐晦的铺子,门店只有半米宽,进去后,才见豁然开朗,林林总总的,糕点羹料多了去了。但这不是重点。”

“嗯?重点是什么?”罗浮眨眨眼。

“我在隔壁药铺里偷听到了夏念在和大夫讲话。”晚芸伸手挡住嘴,神神叨叨地说,“她要了一贴打胎药。”、“哈?”罗浮惊得下巴要掉,“是她和谁的孩子啊?”

“谁知道啊!”晚芸摇头晃脑,“这半老徐娘可真厉害。我还听到她说什么,自己是不配有孩子的。我想她平素里酗酒惯了,这孩子不打掉,也落不了地吧。”

“是哦,何况年纪确实大了。”罗浮点点头。她想到晚芸跟她讲起的,那个在天台喝酒喝得孩子没了的妇人。晚芸绘声绘地跟她讲了鲜血是如何引来一丛一丛的蚊子的。那个妇人躺在血泊里说的是——我真的不能再后悔了。

宴席拢共敬了四场酒。第一场杂耍艺人登台,第二场歌舞伶人入场,第三场击投壶,第四场是收场酒。宴席井然有序,红飞翠舞。在收场时,陆大人领了陆青辞和陆苑上来。宾客的叽叽喳喳声登时消散,大家屏息凝神,等着陆大人发话。众人紧张兴奋得鼻头发亮,像是在听揭榜似的。

“前月,我儿横遭不幸,为人父母,难免辗转反侧,痛苦难眠。幸得我儿德才兼备,有百世青的志向,但事终无十全十美,为保我儿前程通达,柳暗花明,特定为他细选了一位伴书郎。来,陆苑,你走上前来。”陆大人亲切地招呼着陆苑,“后,你就将长伴青辞左右,彼此扶持,取长补短。”陆大人面向来宾,拱手施礼,“今高朋座,人才济济,陆某厚着脸皮,向各位宾客讨个颜面,还望后多多关照。”众人击掌高喝。人人的脸上洋溢着包容和善。

陆青辞的嘴角勾出一丝悲凉戏谑的笑意。

此刻,就在此刻,忽而有数十位穿着黑劲装,脸蒙黑布的大汉从暗处蹿出。他们埋伏已久,躲藏在墙角的影里。刀剑的光影陡然在月中升华。

他闭上眼睛。陆青辞知道她会来。

第32章(微修)蓝金袍子的,典型的脂粉味环绕的女子带着黑市里一帮劲装的打手来砸场子。这些凶神恶煞的人从墙角的暗影里和枝叶澎湃的灌木里蹿出,瞬间围堵成高高大大的人墙。他们训练有素,最擅长埋伏和暗算。

罗浮和晚芸坐在宴桌的一尾一首,见到领头的女子一把掀开幂篱,果不其然,就是夏念,她二人没有任何意外可言。晚芸看到夏念那张瘦削的,棱角分明,鼻梁高耸直红的脸,顿时觉得寡然无味,因为下意识地觉得夏念闹不了太厉害。她来,多半是为了儿子陆青辞呗。罗浮却到心惊。晚芸又开始讨厌夏念了,她想到村落里的悍妇。夏念这样的悍妇能一脚踩破草泽里所有的野鸭蛋。晚芸这一辈子都不想娶夏念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会把小孩当小鸭一样踢。

罗浮同晚芸隔了五六张席子坐,所以她们不得不稍稍后仰,避过人壁垒,互相使着眼

晚芸指了指夏念身边那个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

男子眉目俊朗,身高九尺,臂膀厚实。

晚芸伸出大拇指,用语说着,“夏念真厉害。”罗浮打量了一番那英气十足的男子,旋即点头同意。

罗浮和晚芸都是看戏的心情,然而就在这当口,夏念带来的打手和陆府的侍卫开始锋,兵刃相接的铮铮声得杯盏内酒花四溅。危险的狼烟是从黑衣人拿弯钩刺破陆府侍卫的大腿皮囊时开始燃烧的。

众人鸟兽状奔逃。

桌席被掀翻,瓜果滚了一地。

铁片与铁片互抵的声响在宴席场里翻涌。

有个黑衣人起带铁环的大刀,一举砍在一侍卫的上。宴桌上一老人目睹这惨剧,立刻翻身起来,大吼大叫道,“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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